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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评话语应回归“本土”

  薛亚军(西安美术学院博士研究生)

  在今天的艺术批评界,严肃的美术史家们总不把参会发言的批评行为当作学术研究看待。就是批评家内部,也对那些“大词化”“哲学化”“翻译化”和“西方化”的发言风格保持距离。他们认为这样的发言不伦不类,认为这样的写作也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中文写作。事实上,大家都明白,批评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反而是批评家自身的语言失范导致了批评现状的困乏。

  想要改变这种“万金油”式的流行写作样式,批评的话语就必须“回归本土”。回归本土并不是要回到历史的本土,而是指此时此刻的本土。“本土化”并不是一个封闭概念,不是固守某种知识体系,而是开放的,能灵活吸收消化运用异质性话语并保持发展活力的概念。就中国当代艺术创作与批评的现状来说,本土化就是怎么样能将西方既有的文艺批评理论与中国当下的艺术创作做好对接,进而产生真实有用的批评话语。因为那种生硬照搬西方批评理论,强行套在中国作品上的做法已经弊端凸显,甚至已经成为危害中国当代艺术创作与批评的主要因素。

  艺术批评的“本土化”并不是一味地追求直白简单。有学者认为,“艺术史研究应更像奥运会而不应像迪斯尼乐园,它应是专家出入的竞技场而不是人人都能在里面寻找精神快感的娱乐场……”这句话似乎有些道理,对于西方还仅处于模仿和照搬阶段的当代艺术,只有在熟悉了竞技的基本规则后才能积极有效地进行中国的当代艺术批评。

  艺术批评离不开理论,没有学理支撑的艺术批评无异于空中楼阁。但艺术批评并不能等同于理论研究,还是鲁迅的话一针见血:“独有靠了一两本‘西方’的旧批评论,或者捞一点头脑板滞的先生们的唾余,或者仗着中国固有的什么天经地义之类的,也到文坛上来践踏,则我以为委实太滥用了批评的权威。”(鲁迅:《魏晋风度及其他》)

  当下艺术批评对理论的重视反映了批评界对建立有序批评机制的良好愿望。但误解理论与批评的正确关系,又阻碍了批评的发展。无论是文学界还是艺术界,对理论都有着先天的自卑感,这与中国文艺批评传统缺乏理论系统有关。毫不夸张地说,近三十年的中国艺术发展史,同时也是西方二手文艺理论的在中国的泛滥史。我们照搬、挪用二手的批评理论,掐头去尾,强行套在中国艺术之上,显得极其滑稽。更有甚者,许多批评家以有没有“理论”为衡量批评水平高低的标准,仿佛唯有用这种理论包装后的艺术批评才是科学合法的。其结果,是导致了批评文章诘曲聱牙,又死板冰冷,让人毫无阅读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