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纽约中央公园内克里斯托的“门”
“门”的鲜艳色彩改变了中央公园冬季原来固有的本色,所谓的“人定胜天”在这里体现出来。克里斯托作为艺术家确实很伟大,他的才智、精神,以及他的财力,都是当代艺术的骄傲。如果他仍旧像早期那样包裹那些荒无人烟的群岛,那么,他所带来的当代艺术的问题可能会减少许多,社会的反响也不至于那么强烈。问题是,此后他所牵动的都是社会的神经,这次他虽然改变了一贯的包裹的方式,通过对于自然的新的建构而呈现出新的景观。然而,改造山河与山河改造之后的对自然的破坏,包括对于视觉的破坏,相信包括克里斯托在内的认为“纽约是一个适合散步的城市”的人,漫步在这一艺术的“门”之中,总不如在没有约束和规矩的自然之中惬意,何况还有那些松鼠以及鸟类的利益。
纽约中央公园四面高楼林立,园内道路高低起伏,克里斯托的“门”也呈现出高低起伏。
公园中的大道上,时常有拉着游客的马车经过,与克里斯托的“门”也形成对照。
历时15年建成的纽约中央公园于1873年开放,它是那个时代城市化过程中人们主动保护环境的一个重要措施,体现了1851年纽约州议会通过的《公园法》在现实中得到了落实。
1811年,纽约街道委员会在规划曼哈顿时配置了7个广场和1个阅兵场,将其作为开放空间使用。1844年,诗人W.C.Bryant提出“城市的绿地就是城市的肺”,并建议在邻近城市的空地预留一大块土地,以营造公共空间。中央公园的位置及规模于1853年大致确定。1858年,中央公园设计竞赛公开举行,F.L.Olwsted 和 C.Vaux的方案在35个应征方案中获胜,而Olwsted也被任命为工程负责人。中央公园当时位于纽约市的郊外,裸露的岩石与坑洼的土地,杂乱的棚户与荒寒的气息,怎么都难以与现在的景象和地位相联系,这正应和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中国古语。从地理位置上看,今天的中央公园与1873年的中央公园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它却成了纽约曼哈顿岛的中心——南起59街,北抵110街,东西两侧被著名的第五大道和中央公园西大道所围合。美国著名的建筑评论家戈德伯格说,中央公园“虽不是一栋建筑物,却是纽约最伟大的建筑”。
今天的中央公园,四面是高楼林立,可是,它却保存了曼哈顿原有的地形和地表的变化,以原生植物围绕作为背景,曲线形式的园内道路,分布在高低起伏、开阔和空旷的草坪四周,并以各种树木围合成不同形态的空间。它创造了湖泊、林地、山岩、草原等多种自然景观,在繁华的城市中心营造了一个特殊的自然空间。
显然,为了保护环境而构造的中央公园,在一百余年的发展过程中,自身的环境维护也是日新又新的话题,面对周边不断增加的建筑以及所带来的自然环境的变化,中央公园能有今天的面貌,也是多少代人恪守和呵护的成果。然而,中央公园在现实中的中央地位使得这里成为了政治的风雨表,同时,它也是艺术家展现才能和自我的舞台。在当代艺术日趋繁荣的今天,许多艺术家都惦记着这一方净土,他们想借助于公共空间,并将公共空间变为艺术家的私人空间,做出肆无忌惮的发挥,从而吸引公众的眼球,刺激社会的神经。
曾经有一棵名为“欺骗”的高15.5米的不锈钢树在此矗立,它虽然能欺骗人的眼睛,却难以欺骗此中的林鸟。而创造了“包裹艺术”、“大地艺术”和“地景艺术”的著名的当代艺术家克里斯托,在1995年包裹柏林议会大厦之后的近十年时间里,为了实现在中央公园完成名为“门”的大制作的计划,做出了不懈的努力。为实施这个计划,他需要在公园的草地上打3万个洞口,严重影响到生态环境;同时,这一计划也影响了栖息在公园中的鸟类的生活,所以,一直未能如愿。中央公园是纽约的心脏,心脏上的任何事情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实施这一计划的难度可想而知。
然而,2003年初,纽约市市长布隆伯格(Bloomberg)宣布,纽约市政府通过了克里斯托(Christo)的“门”(The Gates)的计划;2004年6月,主题为“门,中央公园,纽约,1979年到2005年”的艺术工程启动。由此可以看出,如果克里斯托遇不到现任市长,他的努力也会像此前一样付诸东流,这也反映了当代艺术的社会化特点。可是,“门”的出现对于环境的影响,却被置于脑后。因为,纽约市市长布隆伯格相信,“《门》将为纽约带来至少8000万美元的经济效益”,另外,克里斯托夫妇还向纽约市政府提供300万美元的经费。显然,经济方面的考虑也是促成现任的市政府通过这一艺术计划的原因。
2005年2月13日开始,整个中央公园约35公里的道路被嵌上7500道高约5米、宽度在2.8米~8.5米之间的橙红色的“门”,这些金属门上有从顶部悬垂而下、离地面大约2.13米的橙红色织物门帘,它们随风而自由飘动,其间相距3米到5米。整个工程耗材15000具钢座和10万平方公尺化纤布,花费2100万美金,这些费用全部由艺术家自己支付。克里斯托夫妇这次也像以往一样,不收公共经费,也拒绝企业或私人赞助,而是以卖出手稿和由专任摄影师Wolfgang Volz拍摄的作品照片筹款。
从技术上看,安置这些门框没有采用在地上打洞的办法,而是将门框的两根柱子插在钢座之上,其中的问题是,中央公园的道路高低起伏,特别是有一些坡道,那么,在很多情况下,柱子和钢座之间并不成90度直角,也就是说,它们之间的角度要根据坡道的角度而能作相应的调整。无疑,这一在露天公共场所的设施,要能经得住风霜雨雪的考验,其结实的程度是首先要考虑的问题。有一定自重的门框仅仅依靠钢座,缺少前后的支撑,上面还悬挂那招风的门帘,能经受巨风而不倒,实在是不容易。为了防止人为的破坏,纽约警方还出动了直升飞机监控,并在公园建造了24小时全天候的监控中心,同时还增派了几百名警察加强巡逻。
中央公园中的“门”随着自然地貌的高低起伏而蜿蜒伸展,所构成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景景观确实成为吸引旅游的一个新去处。“门”的鲜艳色彩改变了中央公园冬季原来固有的本色,所谓的“人定胜天”在这里体现出来。克里斯托作为艺术家确实很伟大,他的才智、精神,以及他的财力,都是当代艺术的骄傲。如果他用早期的创作方法去包裹那些荒无人烟的群岛,他所带来的有关当代艺术的问题可能会减少许多,社会的反响也不会那么强烈。这次,他改变了一贯的包裹方式,而是通过对于自然的新的建构而呈现出新的景观。然而,改造山河与山河改造之后的对自然的破坏,包括对于视觉的破坏,相信包括克里斯托在内的、认为“纽约是一个适合散步的城市”的人,漫步在这一艺术的“门”之中时,也会感觉不如在没有约束和规矩的自然之中惬意,何况那些松鼠以及鸟类呢。
“门”的影响是多方面的。比如,原来大都会博物馆正厅的玻璃幕墙外是中央公园的自然景色,在这洋溢着自然景色的环境中欣赏博物馆内的雕塑艺术作品,与那些全封闭的展厅是不同的。建筑的设计者通过借景而延伸了博物馆的空间,也创造了独特的审美空间。可是,在“门”展出的那一段时间里,室外满眼都是桔黄色的“门”,严重影响到大都会博物馆内的视觉效果。由此而令人想到,周边的其他公用建筑,也会因此而得到这种强制性的视觉刺激。
可以说,“门”这一艺术项目从提出的一开始就有不同的意见。尽管纽约市市长布隆伯格将“门”与罗马梵蒂冈的西斯庭教堂、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和《飘》相媲美,说“‘门’将成为一件永恒的杰作”。但是,更多的人还是对它给与环境的影响提出了批评,更有人对其是否为艺术品的问题提出了质疑。克里斯托夫妇认为:“我们只是想让人们通过我们的作品得到一次新体验。这只是件视觉作品,它是用来看的,你需要花时间去体验它!”而当记者要求他解释作品的深层含义时,他说:“这仅仅是一件艺术品,没有任何含义,也不提供任何象征意义。”记者再追问时,他则说:“假如你很年轻,你可以走完23英里;假如你年纪大了,走2英里就足够了。”确实,漫步在克里斯托的“门”之中,走23英里与走2英里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因为,满眼桔黄色的视觉刺激,无需用脚去做太多的体验。
虽然,完全改变了中央公园本色的“门”仅展出了16天而告结束,有很多人也庆幸这件被称为“永恒的杰作”的作品没有在此永恒矗立。可是,相关的当代艺术话题却像克里斯托此前的艺术行为所引起的那样,存之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