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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民间建筑装饰·门

   中国民间建筑源远流长,多姿多彩,博大精深。在民间建筑的浩瀚体系中,门是最引人入胜的构件,形制丰富、工艺精湛,尤以结构的装饰化为其特征。

结构类型
   中国民间建筑的门类型极为丰富,这些门不仅各具功能,在造型结构和装修工艺上也各具特色。门附属于特定的建筑空间,由于建筑属性不同,门的造型、尺度和风格都不尽相同,如寺庙门、村镇门、宅门等。按造型与装饰风格分类,有牌楼门、棂星门、垂花门、拱券门、趟拢门、西式门等。同一建筑的门,由于区域功能不同,结构与尺度也不尽相同,如:住宅入口的大门尺度最大,宜选用封闭性强的板门;内部房屋的居室门尺度较小,宜选用轻巧、通透的隔扇门,从而便利生活。门扇是门最重要的部件,并在很大程度上影响门的造型与风格。在民间建筑的门扇类型中,板门和隔扇门最具典型意义。板门的门扇厚实、结构严谨、封闭性强,用途广泛。板门又可细分成实榻门、棋盘门、撒带门等。实榻门的门扇以穿带拼合厚木板组构而成;门扇里面有门闩,以便从院内关闭门户,保障安全;门扇外面有包页、铺首、门钉等金属饰件,既可加固门又有装饰美感。实榻门体量大、厚重、坚固、装饰华美,常见于寺庙门、宅第门等。棋盘门有边框,心屉用穿带镶拼板材而成,常用做宅院门。撒带门没有边框,以穿带镶拼板材构成,常作为小型院落的外门、屏门或居室门。
   隔扇门是独具特色的组合式门扇,轻便、通透、装饰性强,多安置于金柱或檐柱之间,作为厅堂门。中国民间建筑以木构架负荷,墙体一般不承重,因此空间转换相对灵活。隔扇门既可多扇排列组合成相对固定的墙式隔断,也可拆卸部分或全部门扇扩大空间。隔扇门外形修长,框架由边梃、抹头等围合而成,上部心屉(隔扇心)用棂条拼斗或透雕而成,通透并有很强的装饰性;下部的裙板和绦环板,施以彩绘、浮雕等装饰,少有透雕工艺。隔扇门通透、灵便,民居中常用做厅堂门或居室门。
   洞门的特点是少有门扇,主要满足人的通行功能,封闭性较差,其风格主要取决于框洞的造型、材质和装饰。虽然洞门严谨不足,甚至不算是完整的门,却拥有开敞、通透与便捷的特点,又省却了门扇的工料,其门类也不乏精彩表现,气势恢宏者如城墙洞门,精巧优美者如园林月洞门,等等。

装饰工艺
   中国民间建筑的门由不同材质的细部构件组合而成,这些构件多数有装饰化的特点,不仅有结构功能,还具相当的审美价值和文化内涵。门的构件多为木制,包括门扇、门框、门限、门闩、门楣、门簪等,另外,还有砖瓦制成的门头、门楣,石材制成的门枕石,以及各种金属饰件。门属建筑外装修范畴,主要装饰工艺有木雕、砖雕、石雕、油饰彩画、五金等。门匾、门联和门画这些附加装饰,也能增强门的艺术品质与文化内涵。
   门由不同材质的构件组合而成,这些构件造型不同,功能各异。门的构件大致有木、砖、石和金属四类:木构件有心屉、裙板、绦环板、帘架、门簪、门限、门闩等;砖构件有门头、门楣、门脸等;石构件有门枕石、滚墩石等;金属构件有铺首、面页、门钉等。不同材质的门构件,通过相关的工艺雕琢,使其既保持良好的结构功能,又能显示精美的装饰效果。装饰工艺能塑造建筑形象、提高建筑品质,也是形成门的艺术风格和文化品位的重要因素。民间建筑的门、窗属小式外檐装修,工艺类型有木雕、石雕、砖雕、金属雕饰、彩画油饰等。
   木雕是门户装饰的主要工艺,主要施用于心屉、裙板、环板、门簪、帘架、门头、门楣、心屉等部位。木雕的传统工艺有线刻、浮雕、透雕、圆雕等,并在地域经济、文化的影响下形成各具特色的装饰风格。门户木雕的装饰题材和风格,在很大程度上受建筑属性的制约,如寺庙建筑的隔扇门,格心以菱花为主,工艺上讲求规范,风格精致、繁丽、严谨,有“双交四”、“三交六”等;民居的隔扇心纹样丰富,自由多变,常见纹样如步步锦、万字锦、灯笼锦、穿花拐子、冰裂纹、井口纹等,这些纹样不仅造型精美,而且各含吉祥寓意。大户人家出于斗富的心态,隔扇雕饰不惜工本,穷其工巧以显示家境富足。裙板与滌环板多为素平作法,或施以浅浮雕,一般不施透雕,与隔心的通透互为对照,相辅相成。
   石雕工艺费工时、造价高,在寺庙、祠堂等建筑中有较多表现,一般重要部位予以点缀。我国的传统石雕工艺成熟、技艺精湛,包括平雕、浮雕、圆雕、透雕等多种技法,技法的选用取决于装饰部位的形态特征,以及建筑的等级、属性。门枕石是大门的装饰构件,往往综合运用各种技法雕凿而成,装饰题材有“狮子绣球”、“鹿鹤同春”、牡丹、荷花等。拴马桩的桩头大多采用圆雕技法,装饰内容以人物、动物为主,多为吉祥寓意题材,如“刘海戏蟾”、“封侯挂印”等。寺庙的石券门,门套的平面部位是装饰重点,技法以平雕和浅浮雕为主,纹样有云龙、宝相花、蕃草、宝珠、云纹等。
   砖雕是是装点门户的重要手段,在民间建筑中的表现尤为精彩。我国的传统砖雕工艺有烧活、搕烧、凿活、堆活等技法。门头是门上部的雨篷式结构,砖雕门头与屋顶的结构相仿,檐下也有椽、檐板、斗栱、撑栱、额枋、垂柱等,均为仿木砖雕结构。江南一带的砖雕门头最具特色,精致、华美、富有气势,装饰内容有吉瑞花草、祥禽瑞兽、博古器物、吉祥文字、戏出人物等。门楣即门框上端的横向构件。民间建筑的门楣一般是木结构,砖雕门楣在工艺上模仿木雕,其精美程度不亚于木雕门楣。
   油饰可保护木构件的表面,也是重要的色彩装饰手段。“地仗”是中国特有的装修工艺,由桐油、面粉、血料、砖灰、麻等混合成油漆基地,用多层灰料加麻纤维敷于木构件的表面,然后再油饰。在封建宗法社会中,建筑色彩有阶层等级的象征意义,规定如:王府门用银朱紫,民居门用黑或铁红,店铺门多为黑色等。色彩附丽于门户,并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民间建筑的装饰风格:寺庙山门的色彩庄重、静穆,营造出超凡脱俗的禅境;民居宅门的色彩或沉稳或淡雅,质朴无华。
   铺首、面页、门钉等金属辅件,不仅能增强门的牢固性,完善门的功能,还能有效地加强门的装饰性。金属辅件附着于木门之上,因材质对比而相映生辉,从而显示华美的装饰效果。门钉是用于加固门扇的半圆形的金属饰件,横竖排列有序,富有形式美感,常用于较高等级的板门,排列数量越多门的等级越高。
   中国民间建筑是结构与装饰的完美结合,结构的节点往往是装饰的重点,结构的界面就是装饰的作业面。如门簪是插接中槛与连楹的构件,其外端为圆形或六角形,施以雕镂、彩画便成为极富装饰性的构件。门枕石横卧于大门的门轴之下,功能是承托大门,并使其得以转动,主要部位暴露于门外,呈圆鼓或方柱形状,以石雕附丽便成为精美的装饰构件。这些构件集美观、实用为一身,既满足了建筑的结构需求,又使人赏心悦目,得到极大的艺术享受。

门户文化
   门不仅有便捷交通、维护安全的功能,还是文化、精神的载体。在很多情况下,门差不多就是“家族”的代名词,人们称家庭为“门庭”,称全家为“满门”,称家中遇喜事为“喜临门”,称家庭的社会地位为“门第”,称家族世代传承的德行、风尚为“门风”。门的概念还扩大到宗教、思想体系、行业等社会的方方面面,并产生了一系列与门相关的名词,如:佛门、道门、儒门、师门,门生、门徒、门客、门派等。
   在封建宗法社会中,门户有阶级象征意义,是主人身份与社会地位的标志。大门不仅是住宅的“门脸”、“门面”,也是家族的“脸面”与“名片”。以北京四合院为例,大门类型有:广亮大门、金柱大门、蛮子门、如意门、墙门、门楼、栅栏门等。四合院的大门多为一间,规格却各不相同:广亮大门进深大,门扇安在中柱一线,规格最高;金柱大门进深稍小,门扇安在金柱一线;蛮子门没有进深,门扇安在外檐柱一线;如意门面阔仅半间,门扇也在外檐柱一线;最小的是墙垣门,门上有屋顶式门头。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西洋式宅门的做法。广亮门、金柱门是官宦人家的宅第门,蛮子门、如意门是一般殷实人家的宅门。门上的金属饰件也有讲究,门户的造型、数量都有门第、等级的象征意义。
   旧时,民间认为门与风水有关。北京的四合院大多坐北朝南,宅门开在东南,按风水的说法是“坎宅巽门”,是吉利的“青龙门”。贵州镇远地区的民居,门往往斜对街道称之为“斜门歪道”,有防止邪气冲撞、禳灾求吉的风水寓意。以吉物辟邪厌胜是阳宅风水常用的手法,也是中国民间建筑中独具特色的装饰现象。辟邪有驱除凶邪、避免灾祸的含义;厌胜最初是以诅咒或某种法术制服人或物的方法,乃五行相克观念之滥觞。民间建筑中的辟邪物种类繁多,在门文化中多有体现:端午节之时,民间百姓在大门上悬挂艾草或菖蒲,为的是驱毒去邪;家有灾祸,在大门上悬挂一面镜子,称之为“照妖镜”,为的是驱除鬼魅,镇服冲犯的“煞气”;平时在大门上设“八卦符”铺首或“八卦牌”,传说有驱邪镇宅的作用;吞口是一种类似面具的木雕,造型为凶猛的镇宅兽,多见于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的宅门。
   上下几千年,沧桑巨变,封闭的中国早已敞开国门面向世界。国人终于悟出,最民族的才是最世界的,延续文脉,承袭传统,进而推陈出新,无疑是华夏子孙的永恒主题,这也是研究中国民间建筑的门的意义所在。